【顺懂】天罗地网 15
顾顺关上门，重新躺回床上。
他一度以为痛哭也好，崩溃也好，这些情绪都不会出现在李懂身上。
但这是什么傻话，李懂掩饰得再好，也不过20出头。在这个同龄人还有父母庇护有家遮风挡雨的年纪，李懂独自在暴风雨里走了一遭，或许还淋了雨感了冒，自己又吃了药打了针，不叫苦也不喊痛，然后痊愈了。
安分守己，不添麻烦。
所以亲戚管他叫懂事儿，而罗星不叫。
懂他妈你大爷的事儿。
而自己又做过什么，在他软肋上捅了一刀，还笑着问他疼吗。
顾顺，你他妈就是个傻逼。
揪心，懊恼，悔恨，嫉妒，不安，怜惜……
如果这些情绪是因为喜欢。
如果他能早一点明白。
但是没有如果，他对李懂造成的那些伤害，横亘在他们之间，拔地而起矗立成山，成了李懂接纳他的阻碍。
庄羽没说错，他是玩火自焚了。
操。顾顺在床上狠狠砸了一拳。
该怎么挽回，他也想不明白。
李懂有句话说的没错，他拥有的，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家庭。
但是现在，他想靠自己去争取点什么。
李懂难受，就让他哭，不去打扰。李懂可以哭，但是今后只能在他顾顺面前哭。
洗手间传来哗啦哗啦的水流声，过一会水声停了，李懂走出来。
房间没开灯，顾顺隐约看到他把布袋放在床头，拉开被子躺下。
顾顺侧起身，“李懂，我们聊聊。”
“我困了。”李懂蒙在被子里，带着点鼻音。
顾顺使劲拽开被子威胁，“不聊就跟我做。”
李懂顿了一下，问，“聊什么。”
顾顺说，“随便聊点什么，要么我问你答。”
李懂嗯了一声。
顾顺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在你舅家住？”
“17。”
“住了一年考到北京？”
“嗯。”
“之前住哪儿？”
“亲戚家，轮流住。”
“在你舅家你住哪儿？”
“厨房隔壁的那间卧室。”
“你自己住？”
“和表弟。”
“睡一张床？”
“有张折叠床。”
顾顺握紧拳头，骂了句脏话。
“为什么把你妈遗像放厨房？”
李懂吸了口气，反问，“不然呢，挂在客厅还是放在相册？”
顾顺想到他蹲在地上的背影，一阵揪心。
“除了开画展，你还想做什么？”
“没有。”
“没有？”
“如果非要说的话，买房。”
顾顺一愣，想想李懂攒钱的样子也无可非议。
李懂像浮萍，没有根，四下飘着，随遇而安。有了房，有了避风港，他才会有安全感，才会停下来，落地生根。
“你想象的家是什么样子？说说看。”
“粉墙黛瓦，有花有水，外婆家就是那样。”
李懂想了想，语气满是怀念。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和顾顺聊这么多，或许是因为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或许因为他时隔多年终于鼓起勇气看了那张照片，又或许他想要倾诉。
“不算难。”
顾顺顿了一下又说，“李懂，如果我说这些我能给你。我也承认对你有点私心，你考虑一下，要不要成全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