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懂】未解之谜 — 顾顺的纹身到底是什么？
天罗地网本子番外4
“你想好了？”
“想好了。”
“纹好说，洗就难了，激光、药洗或者植皮，可能还会留疤。”
“星哥你真墨迹，麻溜儿的。”
罗星被顾顺怼了一句哑口无言，顾顺又趁机拽着他胳膊拉到眼前，罗星没防备吓了一跳，往后缩了一下。
顾顺撇嘴，“给我看看你纹的什么。”
罗星把手伸过去，顾顺转了转他手腕，终于把那串纹身看完整了：Lord, what fools these mortals be.
顾顺失笑，“你怎么比我还狂啊。”
罗星说，“有意见？”
“不敢不敢。”
顾顺摸摸后颈，“我当初以为你这纹身跟李懂腰上那个是一对。”
罗星照着他脑袋使劲拍了一下，顾顺抱头哎呦一声。
罗星说，“整天的满脑子想什么呢？”
顾顺咧嘴一笑，“想李懂啊。”
说完他掏出手机找出段视频，他问罗星，“星哥，你知不知道他画了什么？”
李懂的画得了奖，罗星问过他画的什么，李懂不说他也没多问，顾顺这话倒勾起了他的好奇心，“画的什么？”
顾顺满脸嘚瑟，罗星一下猜出个大概，他有点后悔问出口，果不其然下一秒顾顺就开始炫耀，“画的我啊，你看看。”
罗星懒得理他，转身带上口罩，准备好打雾针和转印机。
顾顺不依不饶，“星哥你等会儿的，先看视频。”
罗星无奈坐下，顾顺指着屏幕上那副画的投影，“你看，这上面有一半是我。”
罗星打击他，“你怎么知道是你，万一要是别人呢，没准是我。”
顾顺笑得嚣张，“他自己说的。”
视频里李懂正在发表获奖感言，顾顺指指他没拿话筒的右手，“你别看他装的淡定，其实他一紧张就会用指甲掐拇指。”
罗星一愣，“你还挺了解他。”
顾顺看着屏幕里的人，好像他一直盯着，那个人就会走出屏幕站到他面前一样。
视频日期是4月中旬，到现在已经快5个月，就这么段视频顾顺反反复复看了多少次，罗星不忍细想。
他笑着打趣，“不腻啊？”
顾顺回过神，“看他怎么可能会腻。”
“你不去瑞士？”
顾顺关上手机，“星哥，我以前犯过混。”
罗星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顾顺有点懊悔，“我们刚认识那会儿，是我逼着他跟我在一起。”
罗星挑眉，“他没跟我说过。”
“我不想再强迫他做什么，他愿意在瑞士待着我就不打扰他，估计我过去了他反而不自在。只要他想通了愿意回来，让我等多久都行。”
罗星沉默良久，呼噜一下他脑袋，就像从前对李懂那样，“万一他不回来呢。”
顾顺笃定，“他会的。”
他又说，“万一他不想回来，星哥你就帮我催催呗。”
罗星点点头示意顾顺坐好，他戴上口罩开始给顾顺做纹身。
顾顺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他说，“星哥，你说李懂这人多欠儿啊，我想吃扁豆馅饺子，他嫌我麻烦，嫌就算了还偷摸包了放冰箱。”
“就去年元旦你们出去玩，我没吃饭，回来他给我下面条还卧俩鸡蛋。”
罗星有点烦躁，顾顺喋喋不休十分妨碍他工作，他很难把这个人和他印象中的官富二代联系到一起，“你能不能闭嘴？”
顾顺皱着眉，额头上都是汗，“太疼了，我得转移下注意力。”
罗星切了一声鄙视他，“懂儿纹的时候就没你这么怂。”
顾顺顿了一下问，“他为什么要纹？”
罗星想了想说，“难受，想哭哭不出来。”
顾顺问，“那哭了吗？”
罗星嗯了一声，“趴床上跟我说没有妈妈了。”
顾顺咬了下嘴唇，“我看到他哭比让人拿刀砍我都难受。”
罗星嗤笑，“能让他哭也算你本事了。”
顾顺说，“星哥，你给我说说他小时候。”
小时候是多小，罗星回忆着，1997年香港回归，李懂5岁他11，他放学跟朋友踢了会球，回到家看到电视前坐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
“97年镇上没幼儿园，我妈在纺织厂上班，看阿姨带孩子不容易就说把李懂放我们家。他又乖也不闹，我奶奶特别喜欢他。我们家刚买了彩电，中央台大风车放《西游记》，我一回家就看到他搬个小板凳坐在电视前。他看我回来递给我块大白兔，跟我说，‘哥哥我给你留了糖。’”
“97年大白兔多稀罕，我奶奶给他吃他还舍不得，非要给我留着。我当时就觉得，有这么个弟弟还挺好的。”
顾顺眼眶一热，他闭上眼脑海中有一个5岁的小李懂，他坐在别人家电视前等妈妈下班回家，从大人那里得了块糖舍不得吃要留给哥哥，电视上播着动画版《西游记》，他坐在小板凳上看得津津有味，又乖又可爱。
他会不会期待齐天大圣从天而降，斩妖除魔，把他和母亲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
“他学习好，从来没让阿姨操心过，再大点学校开美术课，结果发现他还挺有画画天赋。我把他画的西游记带到学校炫耀，同学都特崇拜我。”
罗星轻笑又透着得意，“他们哪知道，画画的人才7岁。”
顾顺问，“后来呢？”
“后来？他去市里念初中，中考全市第一还是特长生，学校都抢着要他。他去了最烂的三中，因为学费全免还有赞助。”
罗星说，“你知道吗，有些人真是与生俱来的优秀。他在三中那么烂的学校读了三年，所有人都惋惜，觉得这个好苗子要折了。可结果呢，高考市状元，全省第三，横幅在市里挂了一个月，还有电视台的人过来采访，多风光。”
罗星叹口气，“可惜阿姨没看到。”
“阿姨去世那天他还在上课，亲戚把他接回来他也没见到阿姨最后一面。我有时候就觉得特别不公平，明明他那么小却比谁都能扛事，明明那么有天赋却舍不得买纸笔颜料。”
“他那段时间都没哭过，我怕他憋出病，给他弄了个纹身，纹完了他就趴床上跟我说，星哥好疼啊。”
顾顺鼻子一酸，握紧拳又松开，他看着自己的手喃喃开口，“星哥，我真挺想他的。”
罗星说，“我也想。”
“他憋了那么多年，你能让他哭出来也是件好事。如果不是你，不知道多久他才能走出来。”
顾顺咬着牙没再吭声。
又过了两个小时，罗星给顾顺手臂上的纹身打雾上色，涂好凡士林又裹上保鲜膜。
顾顺看看店里的价位表，罗星纹身按小时收费，他估摸了下时间，两个半小时7000。
罗星一笑，“你就不用给钱了。”
顾顺说，“那不行，一码归一码。”他拿出手机给罗星转账。
过会罗星收到收款提示，顾顺转了一万四。
罗星说，“你这是干吗？”
顾顺穿上外套，“李懂那份儿我也替他给了。”
罗星骂了一句，“傻逼。”
顾顺也不介意，“你们哥俩儿骂人都是一样的，这要搁别人我早抽他了。”
罗星笑着说，“你抽。”
顾顺拿好东西往外走，“我哪儿敢啊。星哥，我先回了，民宿那边还有的忙。”
罗星招招手，又嘱咐他，“三天内禁烟禁酒，别吃辛辣海鲜，痒了也别抓，洗澡时间别太长，有事给我打电话。”
顾顺应了一声。
罗星盯着顾顺远去的背影，他想到刚来北京时顾顺跟着跑东跑西，盘店装修出了不少力，罗星过意不去，顾顺就说，“李懂跟你叫哥，你也是我哥。”
后来他又认识了杨锐徐宏一行人，忽然觉得北京还挺好，人敞亮够义气。
顾顺给双份的钱多半是因为店新开业他想帮衬。罗星叼起根烟，他想起顾顺的纹身，那两句英文应他要求纹在两臂上侧：God will you let him know that I love him so，When there's no one there that he's not alone.
刚好圆了李懂那句：Diesingle, and thine image dies with thee.
顾顺想告诉李懂什么呢。
他想告诉他：你不会被人遗忘独自老去，即便相隔万里，你也不会孤单一个人。
想念这种情绪到底怎样诠释才显得不那么矫情。
一个把陈年旧事翻出来一遍遍咀嚼回忆，一段视频看了无数次，熬过没有另一个人陪伴的几百个日日夜夜。
一个打破多年铸就的壁垒，全心接纳另一个人，把他画给全世界看，坦坦荡荡无所畏惧。
这俩傻子。罗星心想。
不过还挺那什么，挺天作之合的，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