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要成为网黄的男人

马克图布

【瑜昉】敖岸前却不复来(中上)

* 改了个名字

* 还是没变成人

* 铲屎官日常,但真不是养成



4.

阿昉卧在破碎的蛋壳中间昂首挺胸,一副对自己相貌很满意的模样。它抖擞羽毛支起身,这一站不要紧,小神仙又吃了一惊。


阿昉只有一只腿。


小神仙抱起它翻来覆去查看,又是心疼又是担忧。


“怎么只有一只腿呢?”


“半夜拱被子受凉没长好?”


“翅膀呢?翅膀没事吧?”


他把阿昉的翅膀舒展开仔细检查了一番:“唔,幸好没事。”


“能飞的,能飞得很高很远。”


“不过飞累了一只腿站着会不会太辛苦?这可如何是好?”


阿昉被念叨得不耐烦,用长长的喙啄他手臂:“话痨!”


小神仙抱着它,一下一下顺着柔软蓬松的羽毛,“真好。”


又从头顺到尾,“真好。”


再从头顺到尾,“真好。”


阿昉被这三声「真好」夸得飘飘然,摇头晃脑的很受用。它到底是新生的幼雏还很虚弱,没多会就眼皮子打架一头扎进小神仙怀里睡了。


小神仙像捧着奇珍异宝心满意足,阿昉的喙从他臂弯缝隙处穿过去,他担心阿昉呼吸不畅睡不舒坦,小心翼翼将它放回床上,又蹲在床边恋恋不舍抚摸它尚不丰满的羽翼。


小神仙喜笑颜开,心中的算盘打得劈啪响,这往后的日子里要操心的事可多啦!

 

「饲养宠物」可不是件美差,谈起来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辛酸史,个中曲折艰辛有过经验的人都懂。

 

阿昉挑剔,不食五谷草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羽毛也不如先前油亮顺滑,整日病恹恹的不再同他拌嘴。小神仙心急火燎,坐立难安,披星戴月的翻遍了敖岸山的每寸土地,终于找到一种红皮多汁的果子——蛮蛮果。剥皮去籽将果肉捣成泥,阿昉喜欢但吃的不多,倒少了把树吃荒供不应求的烦恼。


蛮蛮树夏秋结果,小神仙担心阿昉春冬断粮,又向村民讨教做蜜饯的法子。他洗洗切切忙得不可开交,阿昉就在一旁偏头打量着,好奇的模样着实讨喜。这时他就用指尖捻一点果肉喂给它再问一句「味道怎么样」,阿昉的回答无外乎三种,「甜了」「淡了」「正好」,他依言调制,甜了放果子,淡了放糖,等味道合它口味了再放进坛子密封。


茅草屋外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清澈见底,村民们吃水用水都从这里打,小神仙也不例外。好在阿昉饮水不挑,否则它若是想喝哪棵树哪片草上的露水,小神仙怕是也要上山去采的。


像阿昉这样霸道又傲娇的,也会害羞不好意思,那就是它屙屎的时候。如果小神仙在屋里碰巧赶上它方便,就会挨上几句骂:“看什么看?背过身去!”


值得庆幸的是它吃得清淡,粪便没有异味,清理起来也不算难。


阿昉还在蛋壳里时就喜欢睡床,小神仙寻思做了鸟笼也多此一举,于是打消念头将床分了一半给它。当时阿昉伸开翅膀比划了一条虚无的线警告小神仙不能越界,如若越雷池惹它生气了,后果是怎样小神仙也无从得知。


某一晚他额头偏了半分,然后当天他是被啄醒的。成年羽禽的喙硬,幼雏的喙软,戳在额头上丝毫不痛甚至有点痒,小神仙一睁眼就看到阿昉怒目圆睁,模样可爱得很。


后来他有意无意的顶风作案,越过界的有时是额头,有时是手臂脚趾,阿昉小鸡啄米似的将入侵者驱逐出领地,威风凛凛的模样让他很多年后回忆起来都忍俊不禁。


和多数羽禽类一样阿昉也恐水,给它洗澡难比登天。小神仙也不强求,然而时间久了难免忍不住把它按在木盆里一通洗涮,它边躲边啄,溅起的水花顺带给小神仙也洗了个澡。洗完了闹脾气不理人,缩在床角像个受气的。


小神仙往往先出门将洗澡水倒了,又坐在溪边看看星星。等回屋了也不去哄,阿昉便会假意咳嗽两声,小神仙知道它这是气消了,找出件干净的旧袍将它一包抱上床,把它湿漉漉的羽毛擦拭干爽了,再讲些从老神仙那里听来的奇闻异事,不多会阿昉便睡了。


阿昉再大一点先学会走,它只有一条腿,走起来便是一蹦一蹦的。小神仙担心它身体吃不消,在一旁陪着估摸时间,走一会便要把它捞起来抱一会。


又过段时间学飞,从床板扑棱到地面,没把控好方向头撞到了桌子腿,小神仙急咧咧的扯走桌子,抱起阿昉揉揉它头顶。他紧张得很,宠溺得很,所以阿昉学会飞比普通的鸟慢了一大拍。

 

「饲养宠物」是件身心俱疲的事,由此可见一斑,然而这世间的大多数人都像小神仙那样乐在其中。



5.

村寨向东十里,每逢十五就格外热闹,这一天方圆几里的村民会将家里多余的物件拿出来变卖或交换,小神仙往往也会出来凑个热闹。

 

其实他是有俸禄的。像他这种仙根不深、掌管的职位不太重要、在凡间生活要吃五谷杂粮的小神仙,四海之内数不胜数。神殿专门拟了一道文书,每隔三个月派专人视察工作,顺便给他们发放俸禄——也就是凡间的钱,供他们维持生计。

 

小神仙图热闹,逢集便去风雨无阻。家里有了阿昉之后,他操持的事多了赶集的次数也就少了。一是阿昉自己在家他不放心,二是他出门久了阿昉就要闹脾气。


有次去集市买做蜜饯的糖,阳春面摊位的老板许久没见他,拉着他聊了好一阵子。等回家天都黑了,一进门,阿昉扑棱着撞上他的脸。


他把阿昉抱在怀里顺着羽毛:“怎么啦?”


阿昉哼哼两声,气鼓鼓的:“你还知道回来?”


他那时就像掉进了放蜜饯的坛子。


他想到有一年收完㻬琈,隔天闲着他躺在半山腰的榉树下,春日午后暖烘烘的,有阵风吹过,天上飘来一朵奇形怪状的云。


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这些。


阿昉见他走神啄他手指:“你为什么不带我去?”


他哑口无言。


为什么呢?


怕别人或喜欢或好奇的目光黏在阿昉身上?


怕别人用怪异的眼神打量只有一条腿的阿昉?


不,都不是。


世间繁华,只因如此。


再后来他几乎不怎么去集市了。


敖岸一带气温稍低严冬漫长,眼下刚入秋小神仙打算置办一床厚实点的被褥,他拾掇出几件旧袍放进竹篓又取了铜板,阿昉知道他要出门卧在床上用尾巴对着他。


小神仙哭笑不得:“我很快就回来。”


阿昉不吭声。


小神仙关上门走到溪边,暖阳高照,风清气爽。


他走几步又折回来,推门一看,阿昉在床上直直盯着门这边,等靠近了才发现它眼睛水蒙蒙的。


阿昉委屈巴巴地叫他:“景瑜。”


小神仙忽然就想到一种声音,那是每年春暖花开冰雪消融的时候,溪上的冰层「咔嚓」裂开一道缝。


阿昉低声说:“景瑜,我也想去。”


小神仙觉得自己就像刚被从冰层里捞出来,头发是湿的,衣服是湿的,心也是湿的。


他没辙了。


“那你待在竹篓里,不要出来。”


阿昉高兴,主动往他怀里扑。


小神仙又抱了一会才将阿昉放在竹篓里,用旧衣服盖上留个透气的缝。


一路上几乎没什么人,阿昉就从衣服里钻出来,透过竹篓缝隙打量外面的世界。


“景瑜景瑜,那棵长红果子的树叫什么?”

“棪木。”


“景瑜景瑜,那边的草叫什么?”

“牡荆。”


“景瑜景瑜,那颗叶子很怪的是什么树?”

“雕棠,果子吃了可以治耳聋。”


阿昉头一次出远门,好奇又惊喜,连话都多了,小神仙高兴,放慢脚步陪它聊。


到集市已经快晌午,小神仙寻思卖了旧衣服阿昉就会被人看到,干脆作罢。


集市上人声鼎沸,五谷鱼蔬,乐器衣物应有尽有。


阿昉喜欢亮晶晶的东西,看到一样便隔着竹篓啄小神仙后背。


“景瑜景瑜,那是什么?”

“发簪。”

“我想要。”

小神仙掏出铜板买了一支。


“景瑜景瑜,那个圆圆的是什么?”

“铜镜。”

“我想要。”

小神仙掏出铜板买了一面。


“景瑜景瑜,那个圈圈是什么?”

“手镯。”

“我想要。”

“这个要戴在手上的。”

意思是你没有手戴不了,所以就不买了。

阿昉在他后背一通乱啄。


等集市快散了,阿昉还想要木梳。

小神仙无奈:“没钱了。”

“那就去赚。”

小神仙忧心忡忡,濒临破产有什么升职加薪的法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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