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懂】天罗地网 19
顾顺端起碗，喝完最后一口面汤，“大老爷们儿说这个矫情。”
李懂递过去一张纸巾，顾顺接过擦擦嘴，“我不是卖惨博同情，我就想告诉你，我是认真的。”
李懂收好碗筷走到厨房放进洗碗池里，顾顺跟着走过去挤开他，又从壁橱拿出洗碗布，“李懂，你在怕什么？”
语气平淡，就像以往他问今晚吃什么。
李懂没说话，顾顺在洗碗布上倒了点洗洁精，哗啦的水流声打破沉默，过一会李懂才说，“顾顺，你连自己的人生都决定不了，把我扯进去又有什么意义。”
顾顺洗碗的动作一滞，“如果我说我能扫清一切障碍，你信还是不信？”
李懂沉默许久再开口，又像转移话题，“星哥想来北京开店。”
顾顺一愣，又笑了，“好啊，你们俩能经常见面了。想没想好在哪儿开，我让锐哥留意下店面。”
李懂摇摇头，“他就是想想，还没定。”
顾顺把碗放回碗橱，“你哥就是我哥，用的上我了，尽管开口。”
李懂说，“谢谢。”
节后罗星才走，李懂去上班，顾顺开车把罗星送到车站。
李懂上完洗手间正在洗手，有个同事站在一边盯着，“李懂，你是gay吗？公司好多人传你跟男人同居。”
李懂有一瞬间大脑空白，他捏捏眉心，指尖冰凉让他恢复一丝神智，“我和谁同居，是不是gay，跟你和你的工作没半点关系。”
那人切了一声走远。
老板把他叫到办公室，李懂以为又要听到被辞退的消息，结果老板挥挥手，“你好好上班别多想，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拿这个说事，让我知道是谁这么闲一定送他份碳烤鱿鱼。”
李懂道了声谢推开门，老板又说，“你是不是得罪谁了？”
李懂摇摇头，说不知道。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李懂能听到的流言蜚语只是冰山一角，真正传得多难听，又是谁传出来的，他也懒得想，这种程度的诋毁，还不至于把他逼上绝路。
但可以肯定不是顾顺。想到顾顺，李懂微微叹气，有一瞬间迷茫。
晚上在超市买菜，李懂一直发呆，顾顺觉得不对劲问他怎么回事，李懂也没藏着掖着，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
顾顺轻笑，“终于忍不住了。”
李懂问，“什么？”
顾顺捏了捏他脸，“不告诉你。”
回到公寓李懂做饭，顾顺在一边看着，突然发问，“王覞做什么工作？”
李懂说，“销售。”
顾顺又问，“什么销售？”
李懂突然词穷，“不太清楚。”
饭没做完有人敲门，顾顺过去开门看到王覞也不意外。
王覞和顾顺打过招呼，进门看到墙上的照片和素描微微一怔，跑到厨房，“李大厨，我又来蹭饭啦。”
顾顺打开李懂的笔记本，从手机里导进去几张自己的照片，挑了一张设成桌面。
李懂花了一个多小时炖了锅板栗鸡汤，盛出来让王覞端到客厅，又嘱咐，“小心点，别洒了。”
王覞说，“知道知道。”
没过十秒李懂听到砰地一声巨响，紧接着王覞在客厅喊了声我操。李懂关了火跑出去，发现整碗鸡汤全洒在笔记本上，汤碗碎片，板栗，鸡肉堆在键盘上狼狈不堪。
王覞带着哭腔惨兮兮的，“李懂，我不是故意的。”
李懂说，“没事。”
顾顺把垃圾桶递过去，李懂把残物倒进去，笔记本屏幕被汤碗碎片磕得全是划痕，李懂想试试还能不能开机。
顾顺说，“打不开了。”
王覞委屈，“我手滑没端住，你别生气，我再买一台赔你。”
李懂说没事。笔记本是他大一拿到奖学金买的，用了四年反应慢了也没舍得换，里面还存着很多资料。
一顿饭吃得郁郁寡欢，吃完王覞也没抢着洗碗，说先回家了怕李懂看到他不开心。
顾顺说洗洁精没了，也跟着下楼。
楼道声控灯失灵，王覞摸黑往下走，顾顺跺了一脚，王覞冷不防被吓一跳。
顾顺说，“王覞，你累不累。”
王覞问，“什么？”
顾顺又说，“你真不认识我？”
王覞摇头，“不认识。”
顾顺说得意味深长，“你问问覃莽，他认识。”
王覞停在楼下，顾顺说，“以前你怎么折腾李懂的我不追究，但是再有一次，我这人脾气不好，要是做出点什么你可见谅。”
他应该是在笑，但是声音很冷，王覞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顾顺漫不经心开口，“你让你表哥给李懂下药的事，真抱歉啊让我截胡了。”
王覞浑身一僵，旋即满腔怒火，“你他妈闭嘴。”
顾顺接着说，“承认喜欢他也没什么，但你老这么折腾，就没劲了。”
王覞怒骂，“谁他妈跟你一样变态。”
顾顺笑了，“对，你接受不了，所以要折腾看他难受。你梗这么久，累不累？我有朋友会心理疏导，要不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王覞转过头，一字一顿，“顾顺，操你妈。”
顾顺也不恼，敛了笑，“要不是你偷李懂毕业设计，我还真不可能认识他，这么说来我还得谢谢你。”
王覞走得急忘记带手机，李懂拿着手机下楼。
李懂听到顾顺和王覞在争执什么，从黑暗中走出来，王覞看到他面色大变。
李懂走过去把手机递给王覞，王覞嗫嚅开口，“你……听到了？”
李懂没说话转身上了楼，顾顺也跟上去，又转身对王覞说了一句，“我脾气真的不太好，你不信可以试试。”
李懂对着笔记本发呆，顾顺问，“想什么呢？”
李懂有点心疼，“里面好多资料。”
顾顺又问，“王覞的事你怎么没反应？”
李懂过一会说，“算了。”
顾顺叹口气，“真不知道你这性子，到底是好是坏。”
顾顺顿了顿又安慰他，“别心疼了，反正你现在是小财主了，买台新的。”
李懂点点头。
隔天李懂下班回来，桌子上摆着台Mac，顾顺说，“庄羽用剩下的，你不嫌弃就先用着。”
他们现在关系有点微妙，顾顺估计买台新的李懂也不太会要，思前想后找了这么个折中的办法。
李懂也不矫情，说不嫌弃，想了想又问，“要不请他吃顿饭？”
顾顺问，“你做啊？”
李懂点头。
顾顺拒绝，“拉倒吧，你要谢就谢我，心意我替他领了。”
李懂问，“怎么谢？”话说出口又有点后悔。
顾顺好像看穿他一样，想了想说，“买件衣服吧。”
顾顺拉着李懂到附近商场挑了件黑色大衣，导购说，“您穿上特别显身材，这款卖得很快，现在正在促销，第二件五折。”
顾顺说，“我操，李懂，这么大便宜，不占就是亏啊。”
李懂无奈，顾顺又对导购说，“拿一件小两码的。”
回去路上顾顺拎着两件衣服心情很好，哼着小曲。
李懂有点受不了他这么幼稚，“至于吗？”
顾顺咧嘴笑，“至于啊，情侣装，我头一次穿。”
李懂转过头继续向前走，顾顺在后面喊，“哎你是不是脸红了。”
二月天寒地冻，北京干冷无雪。
周末顾顺开车带李懂去了军都山滑雪场，到了目的地顾顺一直抱怨，“北京这几年的雪下得越来越矫情，滑个雪还得人工造。”
李懂有点无奈，“不是你吵着要来。”
顾顺又说，“等你学会了，明年咱们去阿尔卑斯山，在Vibier滑雪才痛快。”
穿上雪板李懂走得摇摇晃晃，顾顺说，“拽着我，等会摔倒了我可不下去接你。”
顾顺照顾李懂，选了条坡度小的，上了雪道顾顺开始讲解要领，“双膝微曲，重心前倾，脚别在鞋里晃，当心扭着。”顾顺一边说一边做了示范，动作潇洒利索像只青鸟。李懂学得很快，不多会也能试着滑一段。
李懂掌握要领后，顾顺又带着他去了条坡度大、人少的雪道。
天朗气清，碧空如洗，银装素裹。站在雪道顶端，李懂能看到远处的小山和枯败的树林，近处是来往的人群，动静对比鲜明，美得像副油画。
顾顺看着李懂，能清楚感受到他的开心，“李懂，大好山河啊。”
李懂转头看他，顾顺继续说，“我真想带你都去看看。”
李懂噗嗤笑了，像个孩子，“我以为你要说这是你给我打下的江山。”
顾顺被晃了眼，伸手去捏李懂的脸，“有进步啊，都会开玩笑了。”
李懂拍开他的手，一没留神脚下一滑顺着雪道滚了下去。
顾顺几乎没有迟疑，扔了雪杖，使劲拽了李懂一把，顾顺抢过李懂的雪杖在雪道戳了一下，向下冲力作用不减，隔着手套，顾顺拿着雪杖的手搓得生疼。最后停下来，顾顺躺在雪地又把李懂拽到怀里，他们大口喘着粗气。
李懂鼻尖有点红，在阳光照射下皮肤透明似的，顾顺翻身把他压在身下，良久才小心翼翼开口，“李懂，我想亲你。”
李懂别过头。
顾顺像得了允许，低头轻轻碰了碰他嘴唇，李懂嘴唇颤抖着没有躲，顾顺又把舌尖探进去，唇舌交缠，细细抚慰，像在交换珍馐美味。
他们明明有过更亲密的身体接触，这一刻又像在皑皑雪地里，交换了彼此的初吻，单纯而神圣。
有路过的人咳嗽两声，李懂推开顾顺，两人都有点不好意思。
下了雪道顾顺打开手机，有十几个未接来电，杨锐，徐宏，陆琛，庄羽，甚至还有佟莉。顾顺了然，直接关了手机。
第二天返程，一路无话。顾顺把车开到小区楼下，李懂下了车顾顺没有动，李懂有些意外。
顾顺对着他一笑，意气风发，“李懂，哥去给你打天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