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昉】耿耿星河 3
汽水瓶快见底，尹昉问黄景瑜：“还喝吗？”
黄景瑜乖乖点头。
“还喝汽水？”
“想和啤酒。”
尹昉挑眉：“你小子行啊，什么时候能喝酒了？”
黄景瑜一脸得意：“就前两年，暑假在家老跟我爸喝。”
尹昉纳闷：“我怎么没印象。”
黄景瑜挑螺蛳的动作顿了一下：“你毕业了啊，前年夏天没回家。”
尹昉恍然大悟：“你记得还挺清楚。”
黄景瑜附和：“可能是你老了记性不太好。”
服务员端来两瓶燕京。
尹昉酒量不行，还不如黄景瑜，喝了几口开始上头，脸有点红，眼神发飘。他摸了把脸，捏着腮帮子嘟囔：“肉没松啊。”
黄景瑜被他这满脸疑惑的表情和孩子气举动弄懵了。
尹昉嘀咕：“难怪最近出门丢三落四的，原来是老了啊。”
黄景瑜下意识就伸手捏他脸。尹昉下巴尖，脸上的肉不多不少，捏起来皮肤紧绷触感极好，他笑着说：“不老，嫩着呢。”
尹昉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黄景瑜强调一遍：“不老，非常嫩，青春无敌美少年。”
尹昉咧开嘴：“没大没小，”又拍掉黄景瑜的手满脸嫌弃：“都是油。”
说完低头美滋滋的吃螺蛳肉。
黄景瑜窃喜，加了一句：“不过跟我比还差了点。”
尹昉没好气：“那必须的啊，你比我小6岁呢。”
黄景瑜的笑慢慢凝固在脸上，低头继续和螺蛳奋战。
酒足饭饱尹昉催黄景瑜快点回家。
黄景瑜纳闷：“急什么？”
说话间隙尹昉已经结完账，拽着黄景瑜往回走：“看球赛。”
“哪两个队？”
“阿根廷对俄罗斯。”
“哦。”
尹昉一路小跑，黄景瑜在后面跟着。到了小区斜对面路口，绿灯还剩2秒。
“快点，跟上来。”尹昉催促。
黄景瑜有点心不在焉，回过神来发现尹昉已经到了马路对面。
尹昉站在对面喊他：“傻小子！”
红灯一下一下闪烁着，黄景瑜看着马路对面的人忽然鼻子一酸，抬头看了看天，没多少星星。他瞪大眼，把那点没出息的念头憋了回去。
其实人有一种共性，没长大时渴望长大，抽烟、喝酒、涂上口红、画好眼线……竭力模仿大人模样，以为长大是一件很酷的事。然后在那张名为“未来”的图纸上勾好轮廓，在漫长的等待中，用憧憬一笔一笔润色。可真的长大了又开始怀念从前，对自己亲手画出来的作品左右不满再三挑剔。
18岁就像一道坎，一旦迈过去时间就过得飞快。从前的日子掰着手指等，后面的日子攥着手挽留。
就像他和尹昉，站在那道坎的两侧，一个想长大，一个害怕变老。
60秒红灯结束，黄景瑜深吸一口气走向对面。
尹昉等他走近了又开始加速：“景瑜，我跟你说啊……”
没人回应。
尹昉惊了一身冷汗，回头发现黄景瑜站在路边一动不动，又折回去：“怎么了？”
黄景瑜和以往的样子有些不同，他说：“哥，你能不能走慢点，等等我？”
他站在路灯下，影子拖得很长。
在尹昉的记忆里，黄景瑜一直是爱玩爱笑大大咧咧的样子。所以当他忽然听到黄景瑜用这种带着委屈的语气跟他说话，又心疼又自责。他走到黄景瑜身边：“好好好，走慢点。是不是走太快肚子疼了？”
黄景瑜摇摇头。
两人慢慢踱着步。
黄景瑜说：“北京的星星好暗。”
尹昉抬头看了看天：“灯太亮，污染太严重，就把星星挡住了。”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的问：“景瑜，你是不是想家了？”
黄景瑜摇摇头。
尹昉松了口气。
到家只赶上了球赛尾巴，俄罗斯不敌阿根廷。
尹昉先去洗澡，回来看到黄景瑜趴在床上玩贪吃蛇，把浴巾扔他屁股上：“去洗澡。”
黄景瑜哒哒的按着手机：“等会儿，等会儿。”
尹昉催着：“东西都在里面，你赶紧的，等会进去人了。”
黄景瑜应了一声关掉手机，回头正好看到尹昉光着膀子在阳台晾内裤，他赶紧别过脸埋在床上，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尹昉出来看他还没动：“怎么这么墨迹啊，快点。”
黄景瑜蹭的起身，没看尹昉一眼，逃也是的去了洗手间。
尹昉把电脑关机重启，电脑用了四年，光开机就得两分钟。他喝了口水，瞥到衣柜边上黄景瑜的行李箱，想着把黄景瑜的衣服拿出来放柜子里。
行李箱带密码，尹昉试了黄景瑜的生日，不对。又试了自己的生日，锁开了。里面除了一些衣服没别的东西，尹昉想起黄景瑜洗澡没带换洗衣服，随手拿了条内裤。
洗手间内没有水流声，尹昉敲了敲门。
黄景瑜喊：“有人！”
“我，你哥。”
“干嘛？”
“开门，给你内裤。”
黄景瑜没动静了。
尹昉又拍了拍门。
过了一会黄景瑜才打开门，探出头一把抢过内裤。
“啧，真慢。”
黄景瑜没说话，咣当一声带上门。
这个澡洗的时间有点长，黄景瑜一进门，尹昉滑着鼠标一眼不眨的盯着电脑屏幕。瞄了两眼，屏幕上是一个招聘网站。
他晾好内裤在阳台站了一会，白天余热没散，阳台闷得像蒸笼，他打开纱窗，尹昉在屋里喊：“别开窗户，有蚊子。”
黄景瑜关掉窗户进了屋，坐在床上盯着尹昉的脊背：“你给我找工作呢？”
“是啊。”尹昉没回头。
黄景瑜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床单：“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尹昉转过身，胳膊横在椅背上垫着下巴，一字一顿：“没——有——”伸手去捏黄景瑜的脸。
椅子和床还有一段距离，黄景瑜乖乖向前挪了挪，自觉把脸送到尹昉手边。
尹昉捏他鼻子：“都说了别乱想。”
黄景瑜初来乍到，尹昉生怕他有寄人篱下的感觉，果不其然，自己逛招聘网站，黄景瑜肯定以为自己想让他快点找到工作不让长住。
尹昉加重力度：“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黄景瑜嗯了一声。
尹昉又说：“工作慢慢找，找不到也没关系。”
黄景瑜摇头：“一定要找到。”
尹昉说：“我想让你回家。”
黄景瑜一愣。
尹昉说：“继续上学。”
黄景瑜愣了几秒闷闷开口：“说好了不提这个的。”
尹昉说了句好，摸了摸他头发。
黄景瑜说：“我刚才回来，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尹昉关掉网页：“奇怪的声音？客厅隔断那间？”
黄景瑜说：“好像是。”
尹昉噗嗤笑了：“少儿不宜。”
黄景瑜这才反应过来，腾地脸红了。
尹昉说：“他女朋友，周末偶尔会过来。”
黄景瑜问：“也不怕别人听到啊？”
尹昉说：“那怎么办，干柴烈火的。”
黄景瑜吐舌头，过会又问：“那你呢？”
尹昉问：“我怎么了？”
黄景瑜犹豫了一下：“带人回来过没？”
尹昉合上笔记本：“打住打住，不说了。”
黄景瑜拽着尹昉的胳膊：“带过没？”
尹昉无奈：“我为什么要跟你个小屁孩讨论这种问题啊。”
“带过没？”
尹昉只当黄景瑜好奇，叹口气：“嗯。”
“女朋友？”
“嗯。”
“什么时候谈的？”
“去年。”
黄景瑜一愣：“我怎么不知道啊？”
他盯着自己的拖鞋：“也做过那种事？”
尹昉说：“嗯。”
黄景瑜松开手，躺在床上。
尹昉收拾完爬上床，发现黄景瑜不太对劲：“我就说了，不该跟你一个小孩子说这种事。”
黄景瑜一动不动。
尹昉转过黄景瑜的脸问：“怎么了？”
黄景瑜不说话，眼泪刷的流下来。
尹昉慌了神：“别哭啊，怎么了？”
黄景瑜还是一言不发。
尹昉一边顺着他后背一边哄：“别哭了啊，哥错了。”
“哥对你不好，要不你打我两下？”
“到底怎么了啊？”
……
黄景瑜抹了把眼泪：“我想家了不行啊。”
尹昉把黄景瑜搂怀里：“想吧想吧，哭完就不难受了，要不给你妈打个电话？”
黄景瑜摇摇头。
尹昉下午没睡多久，这会早困了，哄着哄着就睡着了。
黄景瑜闻着尹昉身上的味道，恋恋不舍的从他怀里钻出来，关掉灯，又爬上床躺在他身边。
万能充的灯在黑暗的房间一闪一闪的。
黄景瑜叫了两声：“哥。”
“尹昉。”
他问：“你睡了吗？”
回答他的是尹昉浅浅的呼吸声。
黄景瑜摸到尹昉的左手，右手覆上去又收回来，指腹在尹昉手背一下一下的，轻轻蹭着。
6岁的差距，我得用跑的，才能追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