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要成为网黄的男人

马克图布

【瑜昉】敖岸前却不复来(下)

* 时代不科学,大杂烩



10.

阿昉睨他一眼:“你说的倒好听,哪天我若死了呢?”

小神仙「呸呸呸」了几声假意嗔怒:“大喜的日子,净说些不好听的!”


阿昉埋在他怀里笑:“那咱们算是定亲了?”。

小神仙说:“当然。”


阿昉将信将疑:“这是定亲的礼数?”

小神仙心虚:“当……当然。”


当然不是,这是成亲的礼数。他担心阿昉图一时新鲜,未免夜长梦多,先行过礼把人诓来再说。


阿昉眼珠一转问:“聘礼呢?”

小神仙羞赧,他高兴一时冲昏了头,真忘了聘礼。


阿昉「呿」了一声:“先前也不知道是谁,想把我卖了给别人换聘礼。”

小神仙一时语塞,转念一想不对啊,想卖了阿昉换聘礼的又不是他,这锅不能背,于是死撑着面子狡辩:“反正不是我。”


阿昉又「呿」了一声。

夜晚看不清表情,但他估摸着阿昉是在瞪他,眸子里肯定藏着团火似的,衬得眼皮上那颗痣愈发动人。他这么想着心痒难耐,又默念了几句清心咒,最后还是没忍住低头吻上阿昉眼皮。

 


等从山上下来,他们在山脚遇到了一身白袍的熏池,山风吹得他衣诀翻飞,愈发显得仙风道骨。


阿昉趴在小神仙背上喊:“嘿!老头!”

小神仙低声制止:“阿昉,别闹。”

阿昉埋在他颈间不再言语。


熏池捋了捋胡须并不介意:“这位就是那枚蛋孵出来的?”


小神仙说:“对,这是阿昉,前些日子能化成人了。我打算写道文书给他申请个仙籍,再申请同他…”

话未说完他羞涩一笑。


熏池打量阿昉两眼。

小神仙问:“你那神兽夫诸呢?平时焦不离孟的,今天怎么没带出来?”


熏池摇摇头:“出不来。”

小神仙不解:“为什么?”


熏池笑着问:“带出来做什么?和你这只比美吗?”

阿昉在他背上张牙舞爪的。


小神仙忍俊不禁,他是生了炫耀的心思,哪知还没说出来就被戳破了。他托了托快滑下去的阿昉,爽朗一笑:“有机会带出来,让他们认识认识。”


熏池含糊道:“再说吧。”

小神仙也没多问,同熏池打完招呼背着阿昉回了家。

夜色很美,溪面月影漂浮。

 

 

11.

暮色四合,小神仙点燃烛灯坐在桌前写文书。

阿昉照例变成人形,睁眼便看到这肩宽背直的身影,他披上外袍扶着床沿站起身。


小神仙听到动静紧忙转身想把他抱过来。

阿昉说:“别动,我自己能过去。”

小神仙只好侧身坐着。


阿昉展开双臂平衡身体,蹦了两步搭上他肩膀,趴在他后背上。

小神仙撂下笔,手绕到左肩拉住阿昉的手放在胸前。


阿昉在他肩窝里蹭了蹭,看到桌上的纸觉得好笑:“景瑜,你这字怎么丑成这样?”


小神仙握住阿昉的手送到嘴边,在他指尖轻轻咬了一口以示抗议。

阿昉不甘示弱,扳着小神仙的脸转向自己,凑上去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这种幼稚的小情趣旁人无法理解,他们却玩得不亦乐乎。总之在阿昉的再三捣乱和嘲笑下,文书总算写成了。再到收㻬琈的日子,小神仙便托给老神仙呈上神殿。


他在屋顶多铺了几层稻草,从深秋盼到隆冬,树叶落了满地又被吹远,溪面结了冰层,神殿迟迟没有回复。


在这期间发生了一件事。

他和村民们吃水用水都从溪边取,冬天溪面结冰用水不便,全靠村头那口古井维持。自打他回绝了媒婆,不知媒婆和村民讲了什么,他再进村大家总是窃窃私语,搭话也没人理,长此以往关系变得有些紧张。


小神仙惦记着文书的事并没在意,老神仙再来时他又打探了一遍。

老神仙说:“再等等吧。”

小神仙有些失望:“还要等多久?”


老神仙讪笑:“天上那群吃公粮的,做的是养老的职位,效率低你也明白。”

小神仙叹口气,悻悻而归。

 


又过几日他去村寨打水被人叫住,那灰衣白发的老者面色犯难,犹豫再三。


小神仙只好开口:“什么事,您请说。”

老者略一沉吟:“从我祖上开始就有这口井了,大伙儿冬天都依仗它吃水,这井功劳不小,但供的终归是村里人,说到底你……”


小神仙从这话里理出重点:说到底你是个外人,不能再用这井里的水。

但天寒地冻的,上哪找活水?


他想了想说:“先前是我失礼先跟您道个歉,往后我用水付钱,一个铜板换一桶水,您看怎么样?”

老者如释重负:“那再好不过。”

 


小神仙那点俸禄养一个人富裕,养两个人将将够,但用水还要花钱就有些吃紧。刚好镇上的玉器坊招伙计,小神仙打探清楚就去做零工,早起走十里路到镇上,来回二十里,晚上回来再去半山腰记录榉树怪石的情况。


阿昉知道后很气愤:“这不是欺负人么?!”

小神仙给他顺着背:“不气不气,谁让咱不是村里人呢。”


阿昉想了想说:“我也要去玉器坊。”

小神仙眼皮子打架也没听清阿昉说的什么,含糊应道:“嗯……”


阿昉当他答应了,高兴的在他下巴亲了一口。

小神仙揽着阿昉迷迷糊糊吻他发顶。

阿昉从小神仙臂弯里挣出来,摸摸他鼻尖又摸摸头发。白天他自己待着无聊,晚上小神仙回来早早睡了,他又不忍心把累到不能动弹的小神仙吵醒,最后趴在小神仙胸前盯着他下巴,没多会也睡了。


第二天阿昉醒得早,要和小神仙去镇上。

小神仙无奈挠头:“你不能去。”


阿昉来气:“你昨晚答应我了!”

小神仙寻思是昨晚睡迷糊了,又轻声哄着:“太阳出来你就变回去了,在玉器坊也没法做事嘛,你就在家等我回来好不好?”

阿昉没再闹,白天飞到山上去看榉树怪石,小神仙晚上不用爬山轻松了些。


有几次晚上睡觉他搂着阿昉,阿昉总会「咝」的一声。他怕自己搂得紧弄疼了阿昉于是松开手,阿昉边「咝」着吸气边往他怀里钻,他点着灯看到阿昉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都是淤痕。

他又惊又恼,问阿昉怎么回事。

阿昉说山上风大,吹得他撞上了石头。


小神仙起身拿药,茜草晒干磨成粉,是止血化瘀的良药。边敷药边念叨,让阿昉别再上山了。

阿昉应得痛快,但还是照去不误。


他那时候进退两难,想守着阿昉又不得不去做零工,想把阿昉带在身边又怕别人指指点点,或是趁他做工不注意拐走阿昉。他担惊受怕,每晚回来看到阿昉好好呆在家里才会松一口气。

他将阿昉护得紧,只当自己保护好了阿昉就会陪在他身边,却不知道有些人是护不住的。

 

 

12.

悬在心上的刀尖还是落了下来。


有一天他在玉器坊做工,村寨里的人喊他回去,语气不善。

他眼皮直跳,心也狂跳,紧张得有些恶心。


回到村寨发现村口围着一群人,他走上前才看到阿昉被人按在地上,羽毛沾了土,翅膀和喙流着血。


他拨开人群把阿昉护在怀里怒吼:“你们干什么!”

人群里走出个人,恶狠狠开口:“你养的这只鸟跑到我家里放火,打它怎么了?把我家烧光你赔?”


他咬着牙说:“赔。”

阿昉听说要赔钱在他怀里扑腾:“我没放火!”


人群一片哗然。

“一条腿的鸟,还会说话,果然是怪物!”

“这怪鸟前些天还去我家里叼火作怪!”

“对,也去我家了,差点把柴火点着!”


他知道阿昉身上那些伤是怎么来的了。


人群里媒婆捡起石头砸到小神仙后背上,她起了头别人也一拥而上,扔石头,拳打脚踢,骂骂咧咧的。

“打死你们这两个怪物!”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妖怪?赶紧滚!别祸害人!”

“以后别喝我们井里的水!”

……


等打够了骂够了人群散去,小神仙腰背不知挨了多少下,阿昉被他护着没添新伤。

小神仙抱着阿昉回到家,天擦黑阿昉变成人形,嘴角,身上全是伤。


小神仙拿出药给阿昉敷上,一言不发。

阿昉没见过他这样心里发慌:“景瑜,你生气了?”


小神仙问:“你身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阿昉低头「嗯」了一声。


小神仙心中五味杂陈:“我知道村里人不让我们用水你一直记恨,你被我养得骄纵了些,可这么报复到头来伤的还不是自己?”

阿昉瞪大眼:“你也觉得是我放的火?”


小神仙反问:“难道不是?”

他叹口气说:“你喜欢什么我都依你,你喜欢火我也容着你闹,可你不能去别人家里,万一烧着人怎么办?”


阿昉扯起笑:“是我的错。”

“你……算了。”小神仙扯开被子,“睡吧。”


夜里他挨着床沿侧躺着,阿昉被他搂惯了有些不适应。

“景瑜,你睡着了吗?”

“没有。”


“你还在生气?”

“不气了。”


“那你怎么不抱着我睡?”阿昉说着又觉得有些委屈。

小神仙这会已经冷静下来,觉得可能误会了阿昉,阿昉脾气坏但是人不坏,不至于故意伤人。眼下听阿昉声音哽咽着,他又心疼又自责,翻身对着阿昉:“你身上有伤,我怕弄疼你。”

阿昉钻到他怀里。


小神仙摸了摸他嘴角:“还疼吗?”

阿昉撒娇:“你亲亲,就不疼了。”


小神仙轻轻吻上去。

阿昉疼得倒吸一口气。


小神仙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阿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想了想又说:“村里起火,我好像能感觉到。”


小神仙想起以前他吞火的举动:“所以你是吞火不是放火?”

阿昉点点头。


小神仙叹口气,将阿昉搂得更紧。

村里人对他们有误会,就算他解释了也没人信。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任村里起火,要么任阿昉挨打。他不是什么圣人,非要做选择的话,他还是会护着阿昉。


“阿昉,以后不要管了。”

阿昉在他怀里蹭了蹭:“那他们被烧着怎么办?”


他想了想说:“起火了他们会打水扑火,他们人多比你扑的快。”

阿昉「哦」了一声。


他又安慰说:“除非是大火你才能去救人,不然伤到你,我怎么办?”

阿昉说好。

 

 

13.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溪水解冻。

有水喝了,小神仙不用再去玉器坊做零工。


他想了想决定再做段时间。

他还记得阿昉说的聘礼一事。

他在玉器坊看中一块玉,成色上好,晶莹剔透,阿昉肯定喜欢。


又过了几个月,正值春夏交替,天气干燥。

小神仙回到家灌上几碗水,还能吃到阿昉从山上叼回来的野果子。虽然果子没熟,涩得很。

呈给神殿的文书迟迟没有回复,小神仙起先等得不耐烦,后来想想也就无所谓,反正有没有那纸文书他和阿昉都拜过天地了。像现在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生活,他还挺满足的。

 

村寨往镇子去的路上,两边都是农田,种满了菽麦。

麦田由绿变黄,麦穗愈发饱满。

小神仙心里也像成熟的麦穗一样,沉甸甸的。他马上就攒够钱能买玉了,到时候在玉器坊打磨一下,钻孔打眼再穿上绳子回去送给阿昉,阿昉肯定很开心。

 

可那一天终于来了,他却永生永世都不愿再想起。

他记得那天早上,他在玉器坊换了玉打磨好,午饭没吃想赶回去给阿昉个惊喜。

路边农田起了火,火光冲天,浓烟四起。麦子还没来得及割,这下颗粒无收往后一年村民都要挨饿。

他记得村民们哭天抢地,怒骂着「妖鸟作怪,死不足惜」!

 

他踉跄着往回跑,绊了几跤,头发也散了。

阿昉不在家里。

他跑到半山腰,阿昉也不在榉树下。

山洞里有细微的动静,他走进去,整个人都止不住颤抖。


阿昉两翼被木叉穿透钉在地上,喙染成红色,腿瘫软着血肉模糊。

他拔了几颗茜草,胡乱嚼碎了敷在阿昉伤口上。

阿昉气若游丝,示意他把木叉拔掉。

他拼命摇着头。

 

阿昉说:“你拔掉,我就不疼了。”

他扒掉木叉,阿昉变成人形,胸口血流不止。

那是阿昉第一次在白天变成人。

 

他记得阿昉问:“火灭了吗?”

他摇摇头。

“他们以为火是我放的。”

他还是摇头。

阿昉又问:“东西呢?”

他从怀里掏出玉,挂在阿昉脖子上。

阿昉扯起笑:“你偷偷准备,真当我不知道么?”

 

他想说阿昉你不要动,血会流得慢一点。

咱们去白民国找乘黄,我抱着你骑一骑就没事了。

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然后阿昉就那么凭空消失了,留下一滩血水,一块玉。

与此同时村寨起了大火,三百七十九口村民葬身火海,无一幸免。

 

他不记得是怎么回到家,怎么裹着衣服睡了,又怎么醒了按部就班活着。

想守,却连个坟包都没有。

想恨,能恨的人也全没了。

 

熏池后来安慰他说:“头一次养的的宠物没了总会难受些,日子长了也就忘了。不如我送你只新的,养几年也能变成人,可能不如这只漂亮,多处处就有感情了。”

他笑笑没说话。


情绪这种东西,分担不得。你阴雨连绵,别人艳阳高照,你总不能把人拉过来说,你陪我淋雨吧。这没道理。


又改变不了什么。哪怕你觉得天塌了,塌的也是你的一片天,世界不会为你改变半分。隔天日升日落,一切如常。


还会被时间淡化。饶是难过到肝肠寸断,也抵不住时间吞噬,时间总会用一种温柔到近乎残忍的手法抚平一切哀戚,总有一天你会对着落下的疤自嘲一句「不过如此」。

 

后来日子久了,他又觉得他只是太寂寞,给自己臆想出一个阿昉。那个对着他笑,向他撒娇,伶牙俐齿,骄纵霸道,有血有肉的小机灵鬼,就像泡沫,风一吹,就散了。


到头来,那不过是他的梦一场,镜花水月一场,空欢喜一场。


梦醒了,他还是敖岸山上那个叫「瑾瑜」的小神仙,和石头别无二致,冷的,捂不热的。没人知道他还有个名字,叫景瑜。

 

 

14.

其实分离也好,死亡也好,又或是忘掉一个人也好,世人往往觉得那本该是件轰轰烈烈的事,或许还需要点仪式感。可真正经历了,才发现那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不等你思考准备,它就发生了。


再往后想起来,又会生出种漫长的错觉,其实并不,漫长的只是回忆。


世间种种,大抵如此。

 


所谓在其位,谋其职。小神仙在敖岸山尽忠职守待了许多年,忘了些事,看着村寨又起,候鸟迁移。


后来神殿下发了一道文书,招人丈量天下。说白了就是找人一步一步走,量一量天下有多大。


这是个苦差事不说,一路风餐露宿虎豹豺狼的,说不定没量完连命都没了。还有点蠢,岂止是蠢,简直荒谬至极,这事唯一的作用也就是以示天威。但神殿么,总爱搞些劳民伤财的面子工程,也不难理解。


先前应聘的大章、竖亥吃不得苦,辞职了。小神仙捡了机会,又写了道文书托老神仙呈上去,他原以为要等个三年五载,结果这一次神殿回得很快,没几天他就被安排就职了。

 

小神仙游游逛逛,看了不少风光美景。见到了老神仙在八卦里聊的帝江、鯈鱼、虎蛟,见到了掌管扶桑树的句芒,预示庄稼丰收的当康,还见到了熏池的老友——武罗、泰逢。


有几年没见到当康,后来天下闹饥荒,庄稼颗粒无收,饿殍遍野。


鬼差来收人,㧟着灵龛面无表情,在人后颈一捏,捏出团白影放进龛中。


他上前搭话:“这东西叫什么?”

鬼差面无波澜冷漠道:“灵龛。”


灵龛灯笼大小,鬼差塞进去的白影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他好奇问道:“能装得下那么多人?”

鬼差答:“这里面别有洞天,千万人也放得下。”


他啧啧称奇,又念叨了几句。

鬼差听说他就是丈量天下那傻子,这才正眼瞅他,还邀请他去地府做客。


小神仙流了些冷汗,左右为难,总觉得去地府做客怪怪的。最后盛情难却同鬼差回了地府,看到奈何桥边,孟婆支了两口锅。准备投胎的人排长队,等着领孟婆汤。


忘川河水血黄腥臭,小神仙捏着鼻子走上前,河里掀起一股风浪。


鬼差介绍说:“天下亡灵分两种,愿意投胎的,不愿意投胎的。”

小神仙问:“怎么区分?”


鬼差走到孟婆面前,孟婆递给他一个茶碗大小的灵龛,鬼差从手臂㧟着的灵龛掏出团白影塞进小灵龛,又把小灵龛放到其中一口锅里,灵龛像莲花一样打着转沉到水底。

鬼差又捏了个诀,灵龛浮出水面,他说:“那口锅熬汤,这口锅就用来测试亡灵。愿意投胎的会沉入水底,不愿意投胎的灵龛就浮在水面。”


他问:“然后呢?”

鬼差说:“愿意投胎的领一碗汤喝了,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走进轮回道,来世苦也好,乐也好,又是一生。”


他问:“不想投胎的呢?”

鬼差说:“那肯定是生前有没了的心愿,能了的便帮他了了。”


他又问:“不能了的呢?”

鬼差说:“不能了的就在忘川河里泡一泡,你看这河水腥臭,我们当差的都不愿靠近。在河里泡着的,就要看着前世放不下的人从桥上走过去投胎,还要忍受河底下铜蛇铁狗的啃食。这铜蛇铁狗咬的是元神,挨上一口有如抽筋剥皮,痛不欲生。”


他诧异:“真有人泡?”

鬼差答:“有,往往挨不上几日就回去喝汤了。”


他又问:“有挨下来的吗?”

鬼差说:“有一个,是当年随黄帝讨伐蚩尤的功臣,那将军少年得意不知怎么犯了错被打入轮回道。”


他追问:“双腿健全吗?”

鬼差答:“健全。”


他笑道:“这将军真傻。”

鬼差说:“可不是么。”

 

小神仙从地府回来有些郁闷,买了两坛子酒。那酒叫桑落,入口甘甜,回味悠远,喝完身上暖和得很。


他想起凡间有个诗人写了句诗,叫什么「生亦惑,死亦惑,尤物惑人忘不得。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


他灌了口酒,暗自骂道:这写的什么狗屁东西,看不起我们做石头的么?


骂完躺在泥泞地里睡了一觉,第二天把醉酒的糗事忘得一干二净,拍拍衣服又上了路。

 

 

15.

江水泱泱,鲸波怒浪。

千山万壑,攀藤附葛。


小神仙一路跋山涉水披荆斩棘,可谓九死一生。有一次掉进蛇窝,有一次从断崖上跌落,还有一次闹洪水在水里泡了两天……他福大命大,又过了些年总算活着完成使命交了差。


天下汤汤,以步计量:

自东极至西垂,二亿三万三千三百里七十一步。

自南极至北垂,二亿三万七千五百里七十五步。


可上穷碧落下黄泉,他有点任性又娇气的阿昉,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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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完这部分首页刚好过年就没发

* 本来这个脑洞想一发完,洋洋洒洒写了2w+做铺垫

* 是he,这部分是铺垫,我就没写过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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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岸前却不复来”改自“玉山前却不复来”,大意是敖岸一别,我们再也没有见过。


关于毕方:

《山海经·西山经》又西二百八十里,日章莪之山,无草木,多瑶碧……有鸟焉,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名曰毕方,其鸣自叫也,见则其邑有讹火 。 


张衡《东京赋》:毕方,老父神,如鸟,两足一翼,常衔火在人家作怪灾也。


《韩非子.十过》:昔者黄帝合鬼神于西秦山之上,驾象车而蛟龙,毕方并害。


文里设定是毕方能吞噬火焰,和熏池是旧识。(黄帝麾下的三大神—天神熏池、鬼神武罗、吉神泰逢)


一些考据:

《山海经·中山经》中次三以萯山之首,曰敖岸之山,其阳多㻬琈之玉,其阴多赭、黄金。神熏池居之。是常出美玉。北望河林,其状如茜(茜草)举(榉树)。有兽焉,其状如白鹿而四角,名曰夫诸,见则其邑大水。

 

《山海经·中山经》又北三十五里,曰阴山,多砺石、文石。少水出焉,其中多雕棠,其叶如榆叶而方,其实如赤菽,食之已聋。

 

《山海经·南山经》东五百里,曰祷过之山……泿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海。其中有虎蛟,其状鱼身而蛇尾,其音如鸳鸯。食者不肿,可以已痔。


 《山海经·北山经》又北三百里,曰带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青碧……彭水出焉,而西流注于芘湖之水,其中多鯈鱼,其状如鸡而赤毛,三尾、六足、四首,其音如鹊,食之可以已忧。 


《山海经·北山经》又北二百里曰蔓联之山。其上无草木……有鸟焉,群居而朋飞,其毛如雌雉,名曰,其鸣自呼,食之已风。

 

《西山经·西次三经》又西三百五十里曰天山,多金玉,有青雄黄,英水出焉,而西南流注于汤谷。有神焉,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是识歌舞,实惟帝江也。

 

《山海经·东山经》又东南二百里曰钦山……有兽焉,其状如豚而有七,其名曰当康,其鸣自叫,见则天下大穰。

 

《山海经·海外东经》东方句芒,鸟身人面,乘两龙。

 

《山海经·海外西经》白民之国在龙鱼北,白身披发。有乘黄,其状如狐,其背上有角,乘之寿二千岁。

 

《后汉书·郡国志》刘昭注:“《山海经》称禹使大章步自东极至于西垂,二亿三万三千三百里七十一步,又使竖亥步南极北尽于北垂,二亿三万七千五百里七十五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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