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懂】天罗地网 24(完)
16岁之后他身边亲近的人只剩罗星,他没事就往罗星店里跑。不愿意回舅舅家了,罗星就让他睡在给客人做纹身的小床上。
他总是梦到母亲,梦境温柔,现实残忍,他又害怕睡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罗星起夜,看到他辗转反侧,说,“你要难受就哭出来。”
他摇摇头,“我哭不出来。”
罗星蹲着抽完一根烟,把烟头按在地上捻灭,“懂啊,我给你弄个纹身吧,没准你觉得疼就哭出来了。”
纹完腰上肿了一片,痛感后知后觉传来,他小声说,“星哥,好疼啊。”
罗星说,“疼就对了。”
他趴在床上脸埋进枕头呜咽,“我没有妈妈了。”
罗星摸摸他头顶,“你还有哥哥。”
来瑞士前他回了趟老家,在罗星店里呆了半个月。
临行前罗星把他送到路口,“店在哪里,哪里就是你家。”
他点点头。
罗星问,“你和顾顺在处对象?”
他一怔,摇摇头。
罗星又问,“你是不是喜欢他?”
他老实回答,“我不知道。”
罗星说,“走吧,想明白了记得回来。”
他点头和罗星招招手。
在日内瓦稳定下来,李懂给罗星打了个电话。
罗星说,“我打算去三里屯开店,以后你家就在北京了。”
李懂说好,想了想又说,“你是不是对三里屯的店租有什么误解?”
罗星大笑,“你是不是对纹身师的收入有什么误解?”
李懂想想也没再担心,毕竟当初从外地专门跑到老家找罗星做纹身的人不在少数。
画得了奖,李懂给罗星打电话。
罗星数落他,“半年没打电话,还以为你消失了。”
李懂笑了笑,报喜。
罗星说,“就知道我们懂有出息,画的什么?”
李懂说,“不告诉你。”
语气轻快又有点羞涩,像暗恋被朋友发现秘密时的初中生。
罗星笑了,“总算有个小孩该有的样子了。”
李懂说,“我不是小孩,我是你弟弟。”
罗星心想,我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弟弟。
李懂办画展了,给罗星打电话。
罗星说,“恭喜啊,你也恭喜恭喜我吧。”
李懂问,“你要结婚了?”
罗星嗤笑,“你嫂子还没影儿呢,我在北京开店了。”
李懂惊讶,“这么快?”
罗星说,“不快,我都在北京呆半年了。”
挂电话前,罗星问,“什么时候回来?”
李懂说不知道,他最近有点忙。
日内瓦,世界钟表之都,有百年历史的钟表老店不胜枚举。
李懂拿了金笔奖加上又是迟钟夜的关门弟子,曝光度增加了不少,有家老店邀请他参与设计一款男士腕表。
李懂担心不能胜任,在工作间穿戴白衣蓝帽观摩学习了好久。工作间有位老师傅,做手表已经做了50多年。表盘零部件组装是道繁琐的工序,有些螺丝比芝麻粒还小,老师傅经常戴着头戴式显微镜一坐几小时,不休息也不喝一口水,等表盘组装好又高兴得像个孩子。
李懂看到了真正的匠人精神,跃跃欲试。从设计图纸到发条、腕带选材,表盘装配,最后检验对秒,用了整整两个月。
腕表检测完店长也很满意,决定在工作间量产50块,又说和李懂有缘,把这块腕表送给李懂当礼物。
这礼物价值不菲,李懂推辞说不要。
店长又说,一块手表,只有合适的人戴上了才会凸显它真正的价值。如有一天你遇到这个人,才是这块表的幸运。
再推辞有点矫情,李懂郑重道谢。
店长又说,“给它取个名字吧。”
李懂看了看表盘上昂首的雄狮,那是他花了一周时间跟老师傅学着刻上去的,他弯弯嘴角,“就叫Leo。”
临近年底,罗星打电话催李懂回国。
李懂说还得再等等。
老爷子不乐意,听说他要回国吹胡子瞪眼。
李懂说,“老师,等你回国了,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老爷子眉开眼笑。
除夕当天李懂去老爷子家做了顿年夜饭,下午6点他给罗星打电话,北京那边应该是晚上12点了。
罗星接通开了免提,电话里有点吵。
李懂问,“星哥,你身边有人啊?”
罗星嘘了一声,“是啊,跟朋友吃年夜饭呢。”
李懂纳闷,“你什么时候在北京认识了能吃年夜饭的朋友?”
罗星说,“早认识了。”又和李懂唠家常,“你不知道前段时间我店里来了个傻逼客人,纹身非要给双份的钱。”
电话那边哄堂大笑。
李懂也笑了,“是挺傻逼的。”
电话那头的一群人笑得更欢。
罗星问,“什么时候回来?”
李懂说,“初五回,初六到北京,你记得接我。”
罗星又问,“想明白了吗?”
李懂笃定,“想明白了。”
2月2日,大年初六,李懂回到北京。
罗星在机场接到李懂,又去地下停车场开车。
李懂看到罗星的车一愣,“这车挺好的。”
罗星说,“你还懂车呢?”
李懂摇摇头。不懂,但是这车牌我认识。
李懂坐在副驾驶睡着了,过了好久又被罗星叫醒。
他睁开眼,外面不是高楼林立的市区。
罗星拍拍他的脸,“下车了,晚上在这儿睡。”
罗星去了停车场,李懂下了车在门口等着,面前是一家民宿,Dutiful Lar,忠诚的家神。
进店办入住,大厅还有几个人,吧台后面的墙挂着两个表,一个北京时间,一个瑞士时间,再边上是一个鹿头的挂饰灯。
前台微笑着和李懂打招呼,李懂也回以一笑。她看到李懂的身份证有点惊喜,“先生,您的生日和我们店开业是同一天,好巧啊。”
李懂弯弯嘴角,“是啊,好巧。”
办好入住有个人带着他们从侧门走出去,虽然有过心理准备,李懂还是一愣。
大厅后面有一条回廊通向住处,一路小桥流水,粉墙黛瓦。时值冬末景色尚显衰败,但在夏日肯定美不胜收。
李懂觉得眼眶一热,他转头看了眼罗星,罗星点头以笑安慰。
“走到头,最里面的一间就是。”
李懂觉得脚下沉重又迫不及待跑过去,恍惚间以为回到了乡下外婆家。走廊千回百转但并不太长,他跑了几十秒但又觉得像几个世纪那么漫长,最后他站在门口双手扶膝平复呼吸,手微微抖着。
有人从里面打开门,一把将他拽进门内,他跌进那人怀里。李懂觉得自己全身都在抖,但是那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良久,顾顺放开他,李懂在房间内环视一圈,桌子上有一盏灯,仿佛悬空的茶壶,茶柱倾泻落在桌面,窗前挂着一个风铃,李懂笑了笑。
视线又转到床头的墙上,那里挂着一幅画,他曾经取名为《霾》。李懂一愣,这个他实在没想到。
顾顺说,“你看看我。”
他们分开太久,再见面李懂有点不好意思,顾顺捧起他的脸,李懂终于抬起头,顾顺笑得露出小虎牙。
“风铃是你拿回来的?”
“不是,星哥来北京前我让他帮忙带过来的。”
李懂踮脚亲他嘴唇,“画怎么在你这儿?”
顾顺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这是定情信物,肯定我自己收着。”
你对着全世界说喜欢我,我看到了。
那副画是他托杨锐,杨锐又托朋友买回来的。
李懂眼角有泪,顾顺低头细细吮去,“你别哭啊,我真的看不得你哭。”
李懂后退两步,顾顺定定看着他,“你干吗?”
李懂擦擦眼泪微微一笑,“入会。”
顾顺伸开双臂,李懂走过去环住腰,把脸埋在他胸前。
Dutiful Lar,DL,LD,李懂,李懂的守护神。
他的福玻斯给了他一个落地生根的家。
顾顺问,“还走吗?”
李懂摇头,“不敢走了。”
顾顺问,“怎么不敢了?”
李懂说,“你把莉姐石头哥都拉来做前台了,谁还敢跑。”
顾顺笑出声,“友情客串。”
李懂又说,“刚才庄羽给我带路,我真的差点笑出来,还有大厅里锐哥他们。”
顾顺顿了顿又盯着李懂,满脸郑重,“李懂,你愿不愿意给我做一辈子饭?”
李懂脸红着别过头,“我是不是有点亏。”
顾顺又说,“那我给你洗一辈子碗行不行啊。”
李懂点头,又踮脚亲他,“准了。”
天微微亮,顾顺一直没睡。他想到很多事。
那年元旦他送罗星到车站,罗星问他,你是不是在和李懂处对象。
他摇摇头,说李懂还没同意。
罗星说,你家里什么条件我大概能猜出来,别的我不多说,但是我就这么个弟弟,你不要伤害他。
他郑重点头。
李懂离开那两年,他问了庄羽无数次,瑞士安不安全,会不会有枪战抢劫什么的。
庄羽无奈,大哥瑞士是《国际法》唯一承认的永久中立国,安全得很,比你们家门口还安全。
他不放心总问,庄羽头都大了,拉黑过他几次,见到他一直绕着走。
金笔奖典礼那天,北京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庄羽大发善心给他发了段视频,他躺在小公寓的床上,盯着手机几个小时,流了满脸的泪自己都没察觉。
民宿是他跟李懂从老家回到北京之后开始准备的,光那条人工河开凿就用了将近一年。
去年李懂生日那天民宿正式营业,他又以李懂的名义成立了基金会,民宿还没有正式盈利,但是营业款他全都投到基金会,资助像李懂那样的学生。
别人都说他一腔孤勇。
甚至罗星都说,万一他不回来呢?
顾顺信誓旦旦,他会回来的。
因为他会一直等。
等他敞开心扉,愿意降落。
顾顺盯着怀里的人,他总疑心天亮了李懂会像怪谈故事里的美女一样,巫山一夜又无影无踪。
他颈肩还留着昨晚欢爱的痕迹,顾顺轻轻吻他眼皮,李懂倒时差睡得迷糊,往他怀里蹭了蹭,轻声叫了句顾顺。
顾顺笑了笑,安心闭上眼。
阔别稍久,眷与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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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设及时间线:
顾顺,生于1991年7月31日,狮子座。
李懂,生于1992年12月31日,摩羯座。
2014年5月,酒吧初遇。
2014年7月,李懂在Thee入职。
2014年9月,李懂于Thee离职并于新工作室入职。
2014年11月,顾顺随李懂回到故乡,回京后顾顺着手创办DL民宿。
2014年12月,李懂设计的灯具获奖。
2015年1月1日,罗星来到北京。
2015年2月18日,除夕,顾顺李懂暂别。
2015年3月底,李懂前往瑞士卢塞恩。
2015年4月,李懂抵达日内瓦,拜师迟钟夜。
2016年4月,李懂凭借作品《霾》成为瑞士金笔奖年龄最小获奖者。
2016年8月,李懂受邀举办个人首次画展。
2016年10月,李懂受邀参与钟表设计。
2016年12月31日,DL民宿正式营业,同日李懂基金会成立。
2017年2月,李懂回国,二人破镜重圆。(三次元红海剧组开机)
Lar:古罗马的家神。
迟钟夜:取名自长恨歌,“迟迟钟鼓初长夜”。
罗星的工作室Law:取名自海贼王特拉法尔加·劳名字里的Law。
英仙座流星雨出现日期为7月20日-8月20日,李懂第一次看到流星雨为瑞士时间7月30日23点,北京时间7月31日凌晨5点,顾顺生日,这一天李懂解开心结。
李懂参与设计的第一款腕表,灵感由狮子座而来,取名Leo。至于李懂为什么知道顾顺生日,因为顾顺车牌是军A 91731。对顾顺的家庭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军A大概就是中央军委一挂。
李懂两次哭,也造成了顾顺的感情波动,由不确定到确定,再到认定。顾顺需要人陪吃饭的心理障碍,也是由原生家庭造成,他又认定了李懂所以不会轻易放手。
李懂这个人,防备太重,不会轻易敞开心扉,但是真爱上了又会比谁都坦诚。顾顺会把李懂宠上天,但李懂又何尝不是,他解开心结后想到的全是顾顺的脆弱,他愿意保护那样的顾顺,会把顾顺宠成番外里的小脑斧。
一个知道对方会等,一个知道对方会回来,就是这样一个灵魂相遇又互相救赎的故事,他们就是彼此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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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次元给我最大的感动是当初的“八月长白起灵归”,顺懂可能没有十年之约又或许很快就被人忘记,但是我会一直记得,这是我第一次正八经的写同人,写给因为热度退散觉得难受的自己。也感谢点心评论的各位,鞠躬。(有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