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昉】耿耿星河 5
* @Sscophia 第二波祝福，生日快乐~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你看，社会就是这么操蛋。
它用利益做地基，用勾心斗角、笑里藏刀、趋炎附势、阿谀奉承砌了四面墙，用褒善贬恶做屋顶，用一视同仁开了一道门。在墙外的人看来这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头顶公平，来去自由。墙内的人却觉得它是一座牢笼，身陷囹圄，脚踩虚浮，四处碰壁。
它不会因为你年龄不够、阅历尚浅对你手下留情，只会在你被成年人的条条框框撞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时给你灌一碗毒鸡汤——你爱生活，生活就会爱你。
黄景瑜第一次觉得迷茫。
能不能找到工作。
找到之前还要被骗几次。
投奔尹昉是对是错。
他是太高估自己了，还是对社会的理解太肤浅。
他只知道一味地盲目地向着前方奔跑追逐，从来没有停下来认真思考过这些问题。等横亘在他和尹昉之间的山海阻断了去路，他才意识到，可能有些人，用跑的也追不上。
手机嗡嗡震动几声，带得掌心发麻，黄景瑜回过神，屏幕由亮转暗。
不用看也知道短信是谁发的，黄景瑜按了解锁键点开收件箱，想看又不敢看，在眼神扫到尹昉名字的瞬间又蹭的关掉屏幕。
夏天中午最难熬，高温烤得石阶几乎融化，汗液浸湿T恤黏贴在后背，胳膊仿佛被晒得脱了一层皮，又红又疼。额头渗出的汗顺着颧骨、两鬓滑落，脸颊唇角受了伤，和着汗沙疼。
发短信的人锲而不舍，手机就像烫手山芋，黄景瑜如坐针毡。
手机铃声又响起来，黄景瑜愣愣听着歌词唱到“你说你也会难过我不相信”一句，挂断了电话。
点开收件箱，弹出一排短信：
在哪儿呢？
什么时候回来？
吃饭没？
干嘛挂我电话？
出什么事了？
看到回复。
……
黄景瑜一条条看完短信，委屈、苦涩、不堪一起涌上心头，眼泪夺眶而出，搭在膝盖上的胳膊湿漉漉一片。
路边杨树上的知了聒噪地叫着。
有人轻轻拍了拍他肩膀。
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哭，还被人打断了，黄景瑜脸埋在胳膊上蹭了两下，尴尬地抬起头。
是个穿橙色衣服的环卫工人，露在外的皮肤黝黑，上了年纪脸上沟壑纵横。
老人从衣兜摸出50块钱递给黄景瑜，语气虚弱：“我好像中暑了，小伙子你能不能帮我买点药？”
黄景瑜忙不迭点头，接过老人手里的皱巴巴的纸币，起身推开药店门。
买完藿香正气水，黄景瑜和老人找个有阴凉的马路边坐下。
老人喝完藿香正气，指了指身上带着灰尘脏兮兮的工作服解释说：“身上脏。”
黄景瑜明白，老人是怕弄脏药店，他一瞬间觉得五味杂陈。
很多人都觉得大城市包容性很强，其实并非如此。就像隐藏在无数条大街小巷里的环卫工人，他们参与建设了这座城市的一部分繁荣蓬勃，拿着微薄的工资干着最苦最累的活，可真封功劳轮赏却没人想到他们。城市越大，包容性反而越小，它在无意识中将人划成三六九等，而且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你，你只是个异乡人。
黄景瑜叹了口气。
老人问：“和家里人吵架了？”
黄景瑜摇摇头，闷声说没有。
老人语重心长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不要总是嫌家长烦，说东说西也都是为了你们好。有什么事好好说出来，别怄气，别想不开。”
老人说着揉了把眼，又揉揉黄景瑜头顶，“我家那小子，跟爹妈吵架离家出走了，要是没丢，应该也有你这么大了。”
黄景瑜攥紧手机，抿着嘴。
老人念叨一会站起身向黄景瑜道谢。
黄景瑜挠挠头：“没事没事。”
老人又嘱咐说：“小伙子，别让家里人担心啊。”
黄景瑜使劲点头。
等老人推着环卫车走远了，黄景瑜打开手机拨通尹昉的电话。
电话一瞬间就接通了，黄景瑜以为尹昉会劈头盖脸骂他一顿，那样会让他心里舒服一点，好过一点。
可尹昉沉默不语。
黄景瑜嗫嚅着说：“……哥。”
“回来吃饭。”尹昉声音听不出喜怒，这让黄景瑜更紧张。
黄景瑜小声嗯了一下。
挂断电话他找到地铁站，好像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路长一点，地铁慢一点，等天黑了尹昉就看不到他脸上的狼狈不堪。
黄景瑜在楼下超市买了瓶矿泉水，就着水咬着牙胡撸几把脸，磨蹭了有半个小时才惴惴不安上了楼。
他早上出门忘了带钥匙，敲了几下门，尹昉一开门看到他，愣在原地。
黄景瑜堆起笑，“哥，你做什么好吃的了？”
尹昉没说话，径直往屋里走。
黄景瑜拽了拽衣角，忐忑不安。
进了屋小桌上摆着三个菜，土豆炖牛肉，豆角烧茄子，凉拌藕丁，除了凉菜另外两盘也没热气，尹昉应该等了很久。旁边有两碗米饭，一碗平，一碗冒尖。
尹昉坐下自顾自吃起来，见黄景瑜没动静，一脸平静地说：“洗手，吃饭。”
黄景瑜应了一声。
尹昉厨艺很好，可这顿饭黄景瑜吃得没滋没味又小心翼翼，连嚼菜都不敢出声。
等尹昉放下筷子，黄景瑜说：“我吃饱了。”
尹昉盯着他碗里没吃完的饭说：“吃干净。”
黄景瑜低头乖乖吃完饭。
尹昉面无表情收拾碗筷，黄景瑜想搭把手，尹昉说：“不用你。”
黄景瑜悻悻收回手。
尹昉把碗筷放到厨房，又洗了把手回来，进了屋拉开书桌上的小盒子找碘酒。
黄景瑜乖乖在床边坐好。
蘸着碘酒的棉签沾到伤口的那一刻，黄景瑜还是疼得嘶了一声。
尹昉皱起眉。
黄景瑜小声叫他：“哥。”
尹昉抿着嘴，棉签擦拭的动作力道重了一些。
黄景瑜闷哼一声。
尹昉满脸怒气，压着嗓子问：“去要钱了？”
黄景瑜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嗯。
尹昉抓起桌上的碘酒瓶用力一摔，棕色瓶身在地板摔得粉碎，褐色药水流了一地。
黄景瑜吓得缩下了身子，尹昉性子温吞，他从来没见过尹昉发这么大脾气。
尹昉拽起黄景瑜肩膀上的衣服，“起来。”
黄景瑜不知所措站起身。
尹昉把他推到门边，一边推一边骂：“你给我滚，滚回家去。”
黄景瑜大脑一片空白，盯着推搡他的尹昉，鼻子一酸。
尹昉见他没动静，大声吼：“我让你滚，没听见？”
黄景瑜揪着T恤下摆，站在门口局促不安。
尹昉坐回书桌前，胡乱翻开一本书。
黄景瑜尴尬得像一团空气，过了很久他轻轻推开门。
尹昉听到门响愣了一会神，起身追出去。
快到门口听到厨房传来水流声，尹昉走到厨房门口。
黄景瑜正在洗碗，看到他讨好地笑着说：“哥，我没走。”
等洗完碗，尹昉还是没说一句话。
黄景瑜回屋拿起拖把收拾干净地板上的玻璃渣和药水。
尹昉抱膝坐在床上，一下子就哭出声。
黄景瑜站在床边手足无措，他想抱一抱尹昉，又不敢。
尹昉哽咽着说：“你是不是漫画看多了，以为受了委屈超人就会出来替你出头？”
他在比自己小6岁的弟弟面前哭着，好像也不觉得尴尬，只是想把情绪发泄出来。从公司辞职半年没有工作，一直浑浑噩噩熬日子，好不容易找到自己想做的事。今天复试完舞团通知他下个月入职，这半年没着没落的不安终于一扫而空。可在他见到黄景瑜带着伤回来时，所有欣喜都变成泡影，原来在现实面前，有很多事他依然无能为力。
黄景瑜揉了揉眼，找到自己的行李箱打开夹层，尹昉收拾衣服时并没有注意到这里。
夹层里藏着两件款式一样的白T恤，他怀了点小心思，在每件衣服上都印了只鲸鱼。
黄景瑜轻轻拍了拍尹昉后背。
尹昉抬起头，满脸泪痕，鼻头眼眶都是红的。
黄景瑜轻轻擦拭掉尹昉脸上的眼泪，“哥，你要是嫌我烦，明天我买票回家。”
尹昉盯着那两件T恤，吸了吸鼻子。
黄景瑜红着眼眶，“明天就是你生日了，我能不能提前跟你说？”
他把T恤塞到尹昉手里，低声说，“生日快乐。”
————————
忙到神志不清，完全不记得自己写了什么，你凑合看~强行让你们一起生日快乐~